第六章 又一年-《第一侯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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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将官眉头竖起:“为什么不收钱?难道我是白吃白喝抢夺吗?”

    店家吓的舌头打结,还好他的十岁小儿机灵,噗通跪下叩头:“将军,你们领兵守城,才有我家今日的平安,你们在外征战受伤流血,我的家酒能让将军喝了补将军流的血,是我们的荣幸啊。”

    将官瞪着这小儿哈哈大笑,探身没有挥刀将酒拿过来:“多谢你们啦,我就收下你们这份祝福。”将酒扔给身后的副将,“儿郎们,民众犒劳我们的,我们今日同醉。”

    身后兵马齐吼。

    街上的商户都得到了启发,纷纷捧着酒菜货物献上,将官一路大笑而去,所过之处一片热闹。

    这边的酒家松口气,将还跪在地上小儿抱起来哭:“我的儿你救了咱们全家。”

    身后的客人们忙拍打制止:“快别哭快别哭。”

    酒家忙擦了泪,挤出笑,转身看众人:“是,是,这是喜事,诸位诸位,今日我请客,大家随便喝。”

    如果在以前,随便喝酒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事,现在喝酒也喝的担惊受怕,客人们想笑又想哭。

    “有酒喝已经很不错了。”有客人喊道,“想想那些在外流落的人,不知死活呢。”

    是啊是啊,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,众人开始喊喝酒。

    但有坐在里面的老者端着酒杯轻叹一声:“我们在这里也不过是做待宰的羔羊。”

    养着守着护着他们,为的是当人力,挖壕沟,背石头,当车夫,以及随时拉出去填充兵力。

    这短短半年,城里的每个月都有上到六十下到十岁的男丁被征为兵。

    他们会被塞给一根刀枪,或者什么都不给,攻城迎战的时候让他们在最前边。

    不是因为他们勇武,而是为了当刀箭,冲军阵,填壕沟。

    被拉走当兵的人,没有一个人能再回来。

    店内气氛悲戚凝滞。

    一个客人拎起酒壶哗啦倒在头上,发出哭一样的大笑:“想这些做什么,今朝有酒今朝醉吧。”

    于是更多人都跟着纷纷举着酒往嘴里灌:“我们今天活着就是幸运,就是高兴的事。”

    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,一群巡城的官差停在一家门前,门前打扫的干干净净,只是跟旁边人家不同的是,这家没有挂桃符插彩旗悬挂红灯笼。

    “官爷,我家父亲和兄长做劳役的时候亡故了。”出来的是一个干瘦的年轻人,对着官差施礼,“父兄新丧,我们过节守孝,表达孝心。”

    斯斯文文,一看就是读书人。

    也只有读书人这个时候还有闲心讲究守孝的仪式,其他人席子一卷埋起来就是孝心了,官差冷冷一笑:“你父兄做的什么工?去了多久?”

    他一人问,后边有官差拿着名册翻回答。

    听完回答,为首的官差哼了声:“才去了一个月就死了,你家的工还没做完呢。”说罢一摆手,“那你去做工吧,这样才是对父兄表达孝心的好办法。”

    从门内跟出来的老弱妇孺顿时都跪下来,之所以父亲那么大年纪应征,就是为了保住自己读书的年轻儿子,这是一家子的希望啊。

    官差哪里理会别人家的希望,不由分说将瘦弱的年轻人抓走了,临走前有两个官差替他们挂上了桃符和喜庆的红灯笼。

    门前跪着的老弱妇孺哭都哭不出来了,坐在地上呆傻。

    邻居们在门后看的不忍心小声提醒:“快进去,别哭,马都督说过年呢扬州城要喜庆,你们别再惹恼他们,免得都没了命。”

    老妇听着爆竹,看看门上的红灯笼,再看已经看不到的孙子身影,喃喃:“这命还有什么用?”

    有个邻居眼泪流下来,这日子的确生不如死,不过,他想到这几天街上听到的传言,光州府的那个武少夫人被封为楚国夫人了。

    皇帝让她掌管淮南道,她会打过来的吧,毕竟扬州也属于淮南道。

    扬州属于淮南道,所以马江也收到了楚国夫人的告示,告示不是单独写给他的,就是一封公文,写了皇帝的诏书的内容,然后让各府的知府以及将官到光州府来拜见楚国夫人,不来者,是贼。

    马江当然不会去,他本来就是贼,但给他这个本来就是贼的人送这样一封公文,这就是羞辱。

    “武贼的人已经可以在我扬州城来去自如了吗?”他愤怒的喊道,将公文撕碎扔在地上。

    地上顿时多了很多公文碎片,在两边坐着的文官武将也都开始撕公文。

    这是东淮南道马江掌控下的各州府的官将,他们也都收到了武少夫人的公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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