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他最后一个走出军帐时,身后传来傅玄邈淡然的声音。 “李知府——” 李鹜停下脚步,缓缓回头。 “你可怨我命你后方留守?”鹿角椅上的贵公子问。 他一身清贵,皎洁如月,俊秀的面容上却蒙着一层逆光的阴影。 他的言下之意,李鹜心知肚明。 这是一场大燕和伪辽最为关键,也是最后的一场大战。 赢了,加官进爵,名垂青史。输——没有输的可能。叛军已经被洪水冲得七零八落,联军主力虽然也被洪水击溃,但十二万傅家军已经赶到,敌人却没有援军,只有被洪水吓破了胆的残兵败将。 胜负已定。 只要出阵,就能在表功的折子上占据一席之地。 傅玄邈命他留守,就是断了他借此战升迁的道路。 是警告,也是试探。 “……不敢。”李鹜垂下头去,视线看着脚尖前方一只奋力前行的瓢虫,“李主宗只是一介粗人,老大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,没有怨言。” “识时务者为俊杰——”鹿角椅上的声音一顿,“难怪你活到了最后。” 李鹜装作没有听出他的言下之意,只盯着那只努力往死路奔进的瓢虫看。 走错了方向,再怎么努力寻找出口也是徒劳。 于天地而言,它太渺小,太柔弱,连振翅飞出帘门都做不到。 属于它的结局已经注定。 前方没有活路。 “镇川军如今还坐在这里,又说得上话的,只剩你一人了。”傅玄邈高坐在鹿角椅上,神‘色’淡然,“上峰的教训,你要牢记于心。只有如此,才能避免走上相同的道路。” 李鹜从瓢虫身上抬起眼来,目光直指鹿角椅上的人。 同此人相比,他弱小得一目了然。 ……那又怎样? 尘土虽微,可凝泰山。 李鹜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只瓢虫身上,他一字一顿道:“多谢傅参知教诲,商州之战的教训……李某永生难忘。” “你也不必灰心丧气。”傅玄邈说,“选对立场,立功的机会多得是,不急于这一时半会。” “……傅参知说的是。” “下去吧。” 李鹜得令,没有转身向外,反而上前两步。 傅玄邈稳坐在鹿角椅上,面无波澜地看着他弯下腰,将地上那只若无意外数天后就会死在墙角的瓢虫捏了起来。 他捏着瓢虫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主帐。 傅玄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背影,直到门帘完全落下。 “公子如此关注此人,可是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不妥之处?” 一直侍立于台阶下充当亲卫的燕回忍不住道。 傅玄邈没有回答。 他的目光由帘角转移到那只瓢虫爬行的地方。 什么人才会在意一只爬虫的死活呢? 只有和它同样弱小的人,才会将目光凝聚于渺小之处。 “在杨柳打探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前,不必管他。若有异动——”他说,“直接除掉。” 燕回拱手领命:“喏。” …… 太阳高悬头顶,烧灼着空旷的大地。 李鹜将瓢虫带到军营外,寻了一处草丛放生。他蹲在草丛前,刚一松开手指,瓢虫就振翅飞向了茂密的草叶。 “你运气不错,今天老子恰好是想做善事的心情……再有下次,老子要收你钱了。”李鹜对趴在野草上的瓢虫说。 他站起身,转身面对身后一路走来的队友。 二虎被李鹊压制,双手反剪在后,仍挣扎不已。 “放开我!放开我,你们这些孬种!” 第(2/3)页